對熱愛畫漫畫的人來説,漫畫行業就是夢想的樂園。在內地出生成長的陳子超 (Cephas Chan)少年時期也被港式漫畫深深吸引,17、18歲來港後被著名港式漫畫公司汲納進入漫畫行業,跟隨師傅學藝,終成為這龐大夢想樂園其中一員。
但上帝恩手奇妙的帶領下,如今陳子超不再沉醉於繪畫超現實漫畫,而是為永恆的國度畫出從聖靈的異象。《基督日報》記者日前走訪了陳子超和他老師的藝術搖籃工作室,細聽這位基督徒藝術家如何從漫畫師搖身變成「聖靈的畫筆」的心路歷程。
「阿超,你不是畫這些的,上帝要你幫祂畫畫!」
故事要從他的青少年期開始説起。「我在內地長大,當時人們家裡的客廳很流行用一些木板隔開,會找人來在門樑上的空位畫畫。那時我想:有什麼了不起的,我自己也能畫出來!當然當時我只是想想而已。後來接觸到港式漫畫如《龍虎門》、《黑豹》一類的漫畫,覺得很靚,很想學。」
後來跟隨家人來港後,他果然就跑去漫畫公司應徵做漫畫助理。初入行由低做起,做了一年助手後他就開始做場景繪畫。初來港幾年間他決志信主,並在神的帶領下在浸信會及靈糧堂成長。陳子超醉心於漫畫,從沒想過離開漫畫行業。但神的旨意高於他的,一段小插曲讓他永遠難忘。
當時他有機會在一間動畫公司幫助一套香港動畫電影做道具和場景繪畫。在完成繪畫後他的圖就被轉化為3D:「當時我非常鐘意,當中很享受,我其實只是做了設計,而我所設計的東西就被轉為3D電影,非常好玩!我對上帝説:我很想做電影設計,我很想做這個,想畫一些天馬行空的東西!這個真的很吸引我!」
與此同時,一位香港動畫電影導演邀請他到內地參與一套電影的分鏡和道具繪畫工作,他不加思索就答應了:「當時我連回鄉證都交給了他,準備上去工作。但其妙地,其間有個姊妹來跟我説:『阿超,你不是畫這些的,上帝要你幫祂畫畫。』 嚇!當時我很不開心。我喜歡畫天馬行空的東西,為什麼要畫那些呢? 」
當下他心裡很抗拒:「當時我沒想過事情會這樣轉變,我求上帝繼續給我作電影設計的工作。我很想做這些,很好玩,很天馬行空,亦備受尊重。但有人來跟我説這些,那一刻我很不鐘意,很不開心。」由於不順他心意,當時他並沒將那姊妹説的話放在心裡。後來那國內的電影工作心因資金出問題而告吹了。
「神啊!我想離開這行業,你可否為我開一條道路呢?」
2009年在,港式漫畫公司工作13年之際,陳子超卻毅然辭職。「事因港式漫畫以武打、神怪題材為主,當中也有色情內容。公司中很多同事有不同愛好,他們也會放一些書在枱面,當中色情的書也有,我自己也會不期然地會拿起來看。」信主已多年的他暗暗感到不妥當,加上當時漫畫行業已開始式微,他始萌離開這環境的念頭,「有一天我跪在公司洗手間禱告,對上帝講:神啊!我想離開這行業,你可否為我開一條道路呢? 」
在這期間,教會小組裡有一對夫婦邀請他參與藝術相關的工作。他們對他説:「你不能一手抓著世界,一手抓著神。我們大家一致認為你需要辭職。」「我當時用了一個月時間去問上帝:你是否要我離開? 我問了三個問題:第一,我為什麼要離開? 第二,離開了我要做什麼,你要如何安置我。第三,我經濟上如何解決? 」
問了這些問題後,神開始不斷用經文跟他對話,「我問神『我為什麼要離開時』,祂舉了一個經文:亞伯拉罕蒙祝福是因為他聽從了神的話離開了原來的地方。他原不知要往哪裡去,但因信所以離開了。神啊,你要我離開嗎? 但我不知道去哪裡,但既然你要我走,我就離開吧!」
那離開作什麼呢? 不久後神又藉著羅馬書10章「沒有傳道的,怎能聽見呢? 若沒有奉差遣,怎能傳道呢? 如經上所記:『報福音、傳喜信的人,他們的腳蹤何等佳美!』」 的經文感動他:「我明白了,神想我離開是為了傳福音!」
那經濟又如何解決呢?很快神又給他明確答案。一天在火車上讀到列王紀上17章神吩咐烏鴉給以利亞供應餅和肉那一段經文;後來神又叫撒勒法寡婦供應他,當時寡婦只有一點面,瓶裡只有一點油,但以利亞讓她先做餅給他吃時寡婦順服了,結果油和麪都沒有減少,正如耶和華藉以利亞所説的。「讀到這句話時我很感動,我對神説:上帝啊!我聽禰的,我就辭職離開這一行業。」
第二天他就向組長提出了辭職離開這漫畫公司,從此開始了基督教藝術畫的生涯。
「神啊!我很想畫很多畫,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禰是耶和華!」
由不願意按著神的心意而畫、到渴望為神而畫,當中是神一步步改變陳子超的心。神讓他在敬拜中、晨禱中、讀經與神親近之際,或在任何時刻被聖靈感動時在靈裡「看見」影像,並感動他去畫出來,於是他慢慢創作出更多異象畫。
他開始去思想關於神的呼召 (calling):「很多人都尋找自己的召命,我也開始問神:禰對我的呼召是什麼呢? 然後有很多人會過來跟我説:你要用你的畫作祝福人,神對你有這樣的意念,對你有這樣的心意。」神也透過很多經文、講道等轉化他的心,讓他越來越想畫。「一次我在敬拜中對神説:神啊!我很想畫很多畫作,很想用這些畫作去祝福人,去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禰是耶和華!」
當他回想以前姊妹曾經跟他説過的話,似乎事情真的順其自然地跟著她所説的發生。「我越來越喜歡畫異象畫——不是我強逼自己,而是自然發生。」
但人總有軟弱時,陳子超亦經歷過人性的衝擊,特別是當見到身邊同行取得不少世上的成就時,他內心不禁五味陳雜:「不知不覺中會鑽到那方向想:從事藝術的人不應該也要得到一些獎項來肯定自己嗎?我是否也要畫一些迎合世界的題材、出品一些大眾認受的東西,是否也要參加很多比賽、獲取一些獎項,在藝術生涯上得到肯定呢?」
好一段時間他在這混亂中左搖右擺,這些衝擊令他內心的那團火不斷熄滅。在最後讓他重新安穩的是曾經向神作的禱告:「我即或一生無法成名也好,我也要一生盡忠,去畫禰要我畫的!」
現時陳子超一面作畫,一面通過在坊間畫室教授繪畫來賺取生活,在物質上算不上非常豐富。但每當面臨著經濟問題時,神常常透過身邊代禱者鼓勵他,讓他回想單純的初心,重新站穩。
藝術創作過程中掙扎‧思考‧發現自我
藝術本身不只是輸出成果,本身亦是藝術家自我發現的過程。
在畫室裡擺放著兩幅畫作,一幅是滔天巨浪中一隻勇向直前的白艇,另一幅是金黃羽翼中一雙緊合禱告的手:「有人跟我説:『你畫的內容很直白啊!一看就知道你畫的是什麼,欠缺了思想深度。』這些提問引發我去思想,是否我要刻意去畫讓人感到有深度的東西呢? 」
他曾因此感到迷惘,但後來有了明確的答案:「傳福音就是要明明白白,信耶穌得救本身就是很直白的訊息。神如何向我給我意念我就如何畫出來,無需因為別人的看法而刻意去去改變。神讓我直白,我可以直白;如果神讓我隱喻些,我也可以畫隱喻些;如果祂要我深度,我也可以深度地畫!」
陳子超亦提到雖然過了十多年,漫畫的構圖方式不斷影響著今天的藝術創作。到底是要保留,還是要撇棄這過去呢? 他曾刻意去掉漫畫式的手法,但最後他決定讓這種特質交在神手中:「最後我選擇不刻意改變自己,這反而成為一種風格。我只須按著上帝給我的圖像而作創作,不要用什麼框框來束縛自己!」
每個人都是神手所塑造的藝術品,無論風格和特質如何在神手中都是有用的。陳子超亦發現,過去的漫畫技能亦能在基督教漫畫上大派用場,甚至驚喜地發現雖然已放下十多年,但當他重新執筆時,漫畫技術非但沒有褪色,反而更上一層樓:「很奇妙,我發現做福音漫畫時『手氣』還在,我還可以用到以前的技術,而轉回作藝術時,藝術的能力亦不褪色。」
他無悔離開漫畫行業。現今他的才華除了用在異象藝術和福音漫畫外,亦用到教會的大型舞台劇場場景設計。當看到自己的繪畫的場景配合到主題時他亦有很大滿足感,他説:「今天對我來説,藝術創作比漫畫更加吸引!」
對以色列的感動
任何藝術形式都是訊息的載體。陳子超認為人的恩賜各不相同,相信神透過這時代不同的創作人,包括音樂、藝術去表達他的心意,但他覺得藝術很能觸動人心:「牧師和恩師都講過,圖像比語言更有力量,圖像更容易觸碰人心,令人印象更深刻,影像所表達的是直接進入人的大腦。」他畫的題材多是禱告的人、禱告的神、鷹、象徵基督的獅子、以色列等。他認為神想通過他傳達什麼訊息呢?
2018年他親身走訪以色列:「第一次親眼看見耶路撒冷,當時我心裡説:『我終於來到了!』」他到訪了耶穌被捉拿前俯伏於地痛哭求父神挪去苦杯的客西馬尼園,在那裡第一次見到橄欖樹;去過紀念彼得三次不認主事件的天主教教堂「雞鳴堂」;踏足耶穌曾走過的加利利海和對岸趕出污鬼的格拉森,品嚐當地的佳餚「彼得魚」;置身新約所讀過的每個場景和主走過的路,回顧耶穌在那些地方所作過的事,親歷其境時感覺難以言喻。但令他最深刻的卻是當升起以色列旗時,他不自覺地流下眼淚:「以前唱國歌時會流淚,但為什麼以色列的國歌亦會讓我流淚呢? 我因何會如此感動呢? 那時很有深感動。回來時我仍持續聽這首歌。」
在參觀耶路撒冷一個介紹以色列復國之歷史博物館時,他再次經歷到心靈的震撼:「在那裡播放了一段影像:有一棵樹的圖,然後從右下角不斷展示以色列歷史中的人物,第一個出來的是摩西,後來出來的是曾在以色列復國歷史中參與的許多人。這些人物一個一個移動,由黑白轉為彩色,最後停留在那棵樹上。當那一刻,我心裡很希望自己也是其中一人。我至今仍很記得那種感覺:很渴望成為幫助以色列的其中一份子!」
這兩個情節讓他產生了對以色列這個國家的愛和關心,更多留意及查考有關以色列的事,亦讓他創作出一些與以色列題材相關的畫作。
他説:「我的教會常説要為以色列禱告,為他們祝福。以色列是很小的國家,周圍遍滿了伊斯蘭等異教國家,這國家經歷了很多大小戰爭,但當中有神的保護讓他們能有平安。這讓我感受到:以色列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神蹟,活生生的展現了上帝存在的神蹟。當有人挑戰説:我又看不見神,你將神拿出來給我看吧!我能夠説:看以色列就看到神的存在。即使過2300年,以色列能按照聖經所説的復國,它能屹立在世人面前本身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末世題材:神必快來!
陳子超不少畫作都有末世的題材,其中一幅《禰必快來》畫了一雙抱著地球的手,畫中鋪滿了世界的災難:旱災的地面、戰爭中行走的坦克、地震後塌陷的建築、可怕的病毒以及人們悲慟的臉龐,「這張畫的意念早在我心裡,亦有代禱者異象中看到這些畫面來跟我分享,但我一直未有足夠動力去作畫。但當俄烏戰爭發生時,我開始留意到,近年發生的天災人禍、戰爭等亦更明顯,令我的感觸更大,讓我想起這些吻合於耶穌所説的『民要攻打民,國要攻打國;多處必有饑荒、地震。 這都是災難的起頭』。當我看到正如神所説的發生時,我心裡感到自己也要做一些事情,於是我有了動力去開始畫。」
「當見到這些現象發生時會想到:災難臨近了!神真的近了!末世真的臨近了!聖經中説到,挪亞時代洪水來臨前,人只顧著吃喝嫁娶過日常的生活。但神的臨近既是可見的,我覺得不能視而不見。當這些事情(天災人禍)的發生吻合聖經所説的時,我就要去回應,將神放在我心裡的感動畫出來,提醒自己之餘亦提醒別人:聖經是這樣説了,神這樣説了,亦向未信者説你要留意了!我們亦需要警醒禱告:神會回來!」